陪你仗剑走天涯

坊间
□ 郭立泉
　　通往陈庄的大道上人来人往，远处的黄河大坝若隐若现。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停下脚步来关心一株野草，端详一下草桥沟边上的婆婆针，尽管它也有着菊科植物黄艳艳的头状花序，而且它的花从八月份就开了，尽管它也有着宝剑似的葛针，而且随时准备粘上你的衣襟陪你仗剑走天涯。
　　从秋庄稼收完后它就一直站在那里，现在已是深冬，整个河子西万籁俱寂。婆婆针脚下的这片土地，已成为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但这株草依然没有灰心，望着从草桥上穿过的人们，它摇晃着不再翠绿的枝头，默默念叨着：如何让我遇见你，陪你仗剑走天涯。
　　婆婆针是一年生草本植物，身高在30厘米-150厘米间。唐人陈藏器《本草拾遗》载：“生池畔，高茎，叶有丫，子作钗脚，着人衣如针。北人谓之鬼针，南人谓之鬼钗。”婆婆针是黄河口等地人对它的叫法，它还有很多别的名字，黏人草、鬼棘针、小鬼针、一包针、王八叉、小狗叉、索人衣、刺儿鬼、蟹钳草、鬼菊等。能有这么多的叫法，足见它的分布范围之广，但大部分书上还是称它为鬼针草。
　　和水蓬花一样，婆婆针喜欢选择在临水的河滩上或低洼的平地上生发。开花晚，你要想看它的花开，得要有足够的耐心，春天百花争艳时它还没发育好，春花落尽，夏花绚烂绽放时，它才鼓出个小骨朵，而且开得慢慢腾腾，先是打开顶端头状花序的一个小口，然后伸出一圈柔长的舌头，轻轻舔舐着这个世界，娇小的花瓣粉白又带点微紫，像小女子伸出的小舌头，兜住娇嫩的花蕊。
　　这些花儿谢了之后，会结出许多细长的种子，放射状排列，种子的顶端会长出细细的针状突起。成熟的婆婆针一结种就是一大包，团成一个球形，有点儿像蒲公英的花序，但它结的种子可不是毛茸茸的，而是一根根褐色的小针，尽管你小心翼翼地躲着它，但一不留神，它就偷偷给你来一下，让你知道这“鬼针”是喜欢攮人的。
　　当你看到一种植物的果实带刺儿，那就说明它想借助动物的皮毛传播种子。而且这些刺儿的位置也是各显神通，有的浑身带刺儿，如苍耳、曼陀罗，有的只长三四枚刺儿，如这婆婆针。其实这刺儿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只要能挂上你的衣袖、裤脚或者鞋带，义务帮它带到远方，就妥了。不然它怎么又会有“跟人走”的名字呢？
　　还有种叫金盏银盘的草，比一般的婆婆针叶子要密，个子也要高出二三十厘米；结的果实可既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而是比婆婆针还要密实的一簇簇刺儿果。
　　婆婆针含生物碱、皂苷等，是一种常用的草药，清热解毒、散瘀活血。中草药书上记载，婆婆针一两，大枣三枚，水煎温服，可治偏头疼。
　　每当婆婆针成熟的季节，也正是我们在河子西狼窜的时候。四野弥漫着各种各样植物的香气，除了玉米、花生、地瓜这些可以在火里烧烤的庄稼，还有许多茼饽饽、老鸹枕头、小野瓜。在河子西胡转悠上大半天，回家的时候已让这些野果子填个大半饱了。剩下的，就是摘了婆婆针的小刺果，互相扔着飞镖玩儿，穿得厚一点的玩伴，身上便会粘满了婆婆针。现在的孩子们，已经很少见到这种草的飞镖，也失了被这种飞镖击中的童年，他们大都蛰居在游戏室里，在网上漫游了。
　　婆婆针在河子西并不是很多，但奇妙的东西从来不在数量的多少，个子的高矮，只要你身怀绝技，就能在草江湖上走两步，留下一些侠气又迷人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