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荟

平阴，关于玫瑰和诗

□ 刘玉栋
　　一些词语，注定让人感到美好，比如玫瑰，比如诗歌。玫瑰不仅美，还代表着爱。当玫瑰遇到诗歌，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我是幸运的，有幸能在初夏时节的济南，参加今年的平阴玫瑰诗歌节，有幸能在“遇见玫瑰”双语诗歌之夜现场，感受玫瑰遇到诗歌的那份浪漫和美妙。
　　这当然是一场文学的盛宴。最令人高兴的是，嘉宾中有我的两位老朋友，著名的诗人、翻译家高兴和树才。高兴先生做过多年《世界文学》主编，主编的“蓝色东欧”文学系列丛书在文学界颇具影响，为人谦和真诚、学识渊博。我跟树才先生是在海南参加《天涯》笔会时认识的，那是2002年春天，我依然记得那个月光如银的夜晚，我们坐在沙滩上，喝着啤酒，面朝大海，听树才先生朗诵诗歌的场景。屈指算来，已过去了整整21年。树才先生从事法语文学翻译，内心有爱有光，沉潜着法兰西文学的浪漫情怀。这次诗歌之夜，我还有幸结识了著名翻译家汪剑钊老师，汪老师翻译的普希金的诗大家可能并不陌生，“有一枝神奇的玫瑰：她/在惊讶的竖琴前/开放，彤红而鲜艳/得到了维纳斯的祝福/……在生命短暂的玫瑰丛中/闪烁着一枝不谢的玫瑰。”这几位先生都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诗人，又精通外语，他们齐聚济南，为平阴玫瑰，献上国际化的诗歌表达。我真为这座城市这个夜晚感到自豪，他们因玫瑰和诗歌而来，寻着美的芬芳和爱的旋律。
　　平阴有“中国玫瑰之都”的称号，有中国唯一以“玫瑰”命名的建制镇——玫瑰镇，是名副其实的玫瑰之乡。这片土地有着久远的种植玫瑰的历史，古县志中有首《竹枝词》，“隙地生来千万枝，恰如红豆寄相思；玫瑰花放香如海，正是家家酒熟时”，写的就是平阴玫瑰种植与酿酒的景况。玫瑰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在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中，平阴玫瑰早已香飘万家。平阴属于济南的一个县，因为玫瑰，它也成为济南爱与美的呈现。
　　一座城市有名气，那么它肯定有灵气或者底气。这种灵气或底气，可能出自历史，可能来自风物，也可能源自自然景观。比如济南，一座以泉水而闻名的城市，被称为泉城。我们夸一个地方好，往往说它有山有水，而济南恰恰有山有水，并且还是泉水，清澈甘洌激情喷涌的泉水，“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泉，是济南的精神命脉，自古至今，一直在这座城市喷涌流淌，是这座城市的精神驱动力。还有济南的市花。生活在济南的人，都知道济南的市花是荷花，“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有多少外地的客人来寻找过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啊。荷花的气质跟这座城市是契合的，内蕴丰厚包容。每一座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市花，它是这座城市美的象征。对于济南来说，荷花当仁不让。但是，好多人可能还不知道，济南还有一种市花，那就是玫瑰。2021年4月，玫瑰正式增选为济南市市花。荷花、玫瑰被赋予“荷谐玫好”的崭新内涵。因缘自然是平阴玫瑰。
　　作为一个在济南生活了多年的人，我觉得，济南这座城市还在不断地生长着。尽管这是一座古城，但它依然像泉一般呈现出蓬勃涌动的力量；它的美像荷花一样舒展内在，像玫瑰一样热烈诗意。济南本来就是一座诗歌之城，杜甫的“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李白的“昔我游齐都，登华不注峰；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当然还有被誉为“济南二安”的李清照和辛弃疾。
　　当诗歌遇上玫瑰，让我浮想联翩。好吧，再回到那个玫瑰般浪漫美好的初夏夜晚，去听听诗人对玫瑰和爱情的赞美。聚光灯下，《青年文学》主编、美丽大方的张菁女士和风度翩翩的树才先生正在朗诵法国诗人龙沙的《玫瑰——给卡桑德拉》。张菁用汉语，声音清脆而亮丽；树才用法语，嗓音低沉而温柔。“亲爱的/走，去看那玫瑰/它今天早上刚展开花蕊/它的红裙子迎着太阳/不知它的美是否已被带走/还有那绯红色的裙褶/它花容娇羞，就像你的脸。”“哎，看呀/只是一小会儿/亲爱的/哎，哎/它就只剩下这些凋零的花瓣/哎，大自然真够狠心/因为这么美的一朵花/只能从早上开到傍晚。”“所以，相信我吧/亲爱的/趁着你的豆蔻年华/最翠绿清新的花季年龄/采摘吧/采摘你的青春/就像这朵玫瑰/衰老，会让你的美黯然失色。”朗诵完这首诗后，树才先生意犹未尽，他说，玫瑰这本是爱的语言，法兰西民族理解得最通透、最深厚，当他们用玫瑰表达深情的爱和美时，一定要用温柔的小舌音。是的，当树才先生用法语说玫瑰时，我能听懂他那温柔的小舌音，充满着深情的爱和美。实际上，我们用汉语说出“玫瑰”两个字时，内心的感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很多时候，美好的东西就在你身边，或者离你不远，你却浑然不觉。你可能会说，这得需要机缘，需要用心感受，需要一双清澈的眼睛。是的，不错。但有时候，未必这么复杂，比如爱和美，都是源于人的自觉和本能。我们见到美的事物，立刻就会心生爱意，产生浪漫情愫。我们会审视这种美的所在，想把这种美与心灵相通，留在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