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

难忘那两首歌

　　 □ 成善一
　　80多年以前，在胶东抗日根据地，虽然生活艰苦紧张，却到处都是歌声嘹亮，洋溢着人们的欢乐心情、军民间的亲情和抗日救国的激情！
　　那时的歌曲，大多是宣传抗日救国的，好听、好记、好学、好唱，特别是我们“少年抗日先锋队”，除去读书上课，几乎每天都沉浸在歌声里，村头月下，田间课堂，用歌声宣传抗日，陶冶群众。每个人都以会唱歌而自豪，还经常以乡为单位组织歌咏比赛。歌词是一传十，十传百，至于谁人作词、作曲，并不知道，只要声音洪亮，能表达感情，民众就欢迎。
　　在开辟新地区时，歌声常常是宣传和发动群众的开路先锋。国难当头，人们的感情很脆弱，又易于激动。一曲“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可以让人泪流满面。一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又能让人热血沸腾！歌声从根据地传到边缘区，又从边缘区秘密地传到敌占区。在敌占区里，三五成群的爱国青年神情激昂，偷偷吟唱着抗日救亡歌曲，那情景很是令人振奋！
　　还有两首歌，虽然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我却记忆犹新，因为那是教我懂得抗日救国的启蒙歌曲。
　　一首是《九一八小调》：高粱叶子青又青／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先占火药库／后占北大营／中国的军队三十万／恭恭敬敬让出沈阳城……这首歌告诉我们，中日战争不止八年，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人民的抗日战争就风起云涌，到1945年8月15日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是14年。
　　另一首是《七月七》：七月七日／日本鬼子大演习／用机枪大炮／飞机炸弹向我射击／出兵占我绥（远）、察（哈尔）、冀（河北）／又来攻我山东、山西／同胞们齐奋起／要坚决和它拼到底……之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
　　这两首歌，简短明了，却意义重大。它记录了中国现代历史上两次重大事变：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14年抗日战争的开始）和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就像两堂历史课，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同时投下了一个阴影，也激起一层仇恨的浪花，至今还在我脑海激荡！
　　蒋介石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消极抗日，国民党军队一退再退。正如另一首歌唱的那样：一九三七年／鬼子进了中原／先打卢沟桥／后进山海关／火车一夜开到济南！
　　国民党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的军队跑了，但八路军来了！
　　八路军用歌声唤醒民众：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拿起我们的武器／刀枪／到前线去吧／走向民族解放的战场……起来吧同胞们／起来和鬼子去拼／他强占我们土地／他屠杀我们同胞／起来吧同胞们／起来和鬼子去拼……民众很快被发动组织起来。当时有一段顺口溜形容得很贴切：前边有英勇的八路军／后边有广大的民兵队／“青抗先”“少先队”／儿童团跟着“妇救会”。抗日救国的浪潮，风起云涌，抗日救国的烽火烧红了半边天。
　　一批又一批的热血青年，唱着抗日的歌曲，走出田庄、课堂，义无反顾地奔向抗日战场。当时热血青年最爱唱的，也最能激动人心的一首歌是：向前走／别退后／牺牲已到最后关头／同胞被屠杀／土地被强占／我们再也不能忍受／我们再也不能忍受……
　　歌声越唱越嘹亮，队伍一天天强壮，根据地一天天扩大。从胜利唱到胜利！一直唱到大反攻……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唤起抗日救国的歌曲很多都失传了，但那些歌词却深深地印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脑海里，铭刻在心中！现在哼唱起来仍然心情激动，老泪纵横！作为那场战争的亲历者和幸存者，对那段历史我们将永记不忘！
　　（作者为97岁抗战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