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崮》帮我“温故”

　　□ 逄春阶

　　83年前的那个冬夜，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在沂水的深山沟里办起一张旗帜鲜明的报纸。这张四开散发着墨香的小报，像熊熊火把一样，顿时照亮了夜色。这张报纸就是《大众日报》。
　　7月28日晚，大型舞台剧《红石崮》在沂水大剧院首演，6幕戏从一个报社记者跟随爷爷回访的视角，穿起了6个红色故事。其中“血染战报”，讲述的就是《大众日报》创刊初期的感人瞬间。作为《大众日报》的后来者，在创刊地感受到先辈的气息，感慨颇多。
　　沂水老百姓不忘那些来自四面八方血气方刚的“客人”（《大众日报》创刊人），用舞台剧的形式致敬，生动诠释了“党群同心、军民情深，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一句句地地道道的沂水方言，听来亲切；一幕幕发生在沂水的军民鱼水故事，让人回味；一个个沂水本土艺术家们投入的表演，让人感动。
　　《红石崮》是首演，还有好多可推敲之处，但已经引发了我好多联想。“赤心若克”一幕中讲到烈士陈若克，有这样的情节：敌人拿来牛奶给孩子喝，她将牛奶摔在地下，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伸出自己流血的手指头，对孩子说：“孩子，你来到世上，没有喝妈妈一口奶，现在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吸一口妈妈的血吧。”这个细节，我在史料中也看到过，那段史料是根据陈若克狱友的回忆写成的，当时就留下了深刻印象。
　　记得几年前，《大众日报》搞报纸数字化，每张报纸智能数字化后，还有一道工序是人工校对，我有幸参与。在校对中，我看到了陈若克的丈夫朱瑞将军写的《悼陈若克同志》。朱瑞将军的悼文开头是：“若克同志牺牲了！她死得太早，因她才廿二岁！她的死，是革命的损失，党的损失，妇女的损失，也是我的损失！因为我们是衷心互爱的夫妻和战友啊！但她的死又是党的光荣，妇女的光荣，也是我的光荣！因为她和我们前后的两个孩子，都是为革命而牺牲了的。（前一个孩子在先一年的扫荡中因病重失治而死）。”朱瑞将军写于1942年7月7日，这一天，是朱瑞与陈若克订婚4周年的纪念日。同年8月1日的《大众日报》第四版整版刊发了悼文。当时编者按写道，“此文又非一般的纪念文可比，其内容具有极大的教育意义，故特抽出，于此伟大的八路军诞生日和世界反战反法西斯纪念日发表，以纪念死者，教育生者。”6年后，朱瑞将军牺牲，时年43岁。悼文的排版第一句是一段，第二句第三句是一段，开门见山，直抒胸臆，震撼人心。
　　遥想当年的大众报人，拿到这篇催人泪下的悼文，会是什么心情？不用想，就能感受到当时的悲愤和悲壮。
　　我想，要是在《红石崮》舞台上将这张报纸的版面放大成背景墙，画外音朗诵悼文的开头，一定会很震撼。个人的小小建议，算是给剧组的主创人员参考吧。
　　走在沂水的山路上，看着满目青山，我想象着我的先辈们，在采访、在编辑、在排版、在校对、在印刷、在运送报纸，一派忙碌。他们来不及听鸟鸣，顾不上看花开。他们没有颓唐、没有牢骚、没有抱怨，弥漫的是阳光和阳刚，流溢的是激情和梦想。一手拿枪，一手握笔，他们就是这样迎来了共和国的黎明。
　　感谢沂水老乡让我“温故”，让我记住并回味那些美好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