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下的新年 船上的新年

　　□ 本报记者 陈晓婉 王浩奇
　　　　　　　　赵 丰
　　本报通讯员 高晨耕 柴伟强

　　2月14日，正月初五一早，赵其芳和老伴早早起床打扫卫生做好早饭，等待着儿孙们醒来，也等待着老友的到访。尽管还是自称“渔民”，赵其芳其实已经逐渐适应并熟悉了岸上的春节：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孩子和孙辈们齐聚一堂，连花生壳、瓜子壳都是团聚的味道。串门的邻居推门进来，拉个小凳子一坐，一壶普通的茶水，就能让老哥几个乐呵呵喝半晌。
　　赵其芳的家在微山县昭阳街道爱湖村，微山湖东岸一个长长的庄台上。20世纪70年代开始，渔民们陆续上岸开始“陆居”生活。如今，爱湖村这个曾经漂在湖上的村落，不仅实现了整村陆上居住，还摘掉了贫困村的穷帽子，出落成三面环水、生态优美的“枕水渔乡”。
　　倒上一杯热茶，赵其芳打开了话匣子：“就说现在家家户户都接好的净水吧，我小时候住船上，哪有这么方便的热水，渴了直接在湖里舀水喝。”自记事起，赵其芳的眼中就是一望无际的微山湖，还有破旧拥挤的小船。
　　“湖居”转“陆居”，上岸的路远没有想得那么容易。“邻居”开始陆续上岸时，赵其芳心里既向往也担忧：一辈子以船为家，以打鱼为生，上岸之后还能干点啥？
　　赵其芳没想到的是，上岸的渔民致富门路更广了。曾经靠打鱼为生的渔民们很快发展起了水产养殖。养虾、养鱼，到现在养入药用的水蛭，村民的腰包鼓了起来，日子也越过越好。2018年，爱湖村成立了股份经济合作社，推行“党支部+合作社+农户+基地”的模式，破解一家一户搞养殖面对的技术不足和产品质量难保证的问题。
　　2021年，赵其芳71岁了，他实现了“再就业”——每天开船打捞湖面上漂浮的垃圾，收集住家船上的生活垃圾和生活污水。负责整个湖面环卫工作的山东蓝衡环境服务集团有限公司，将湖面划分成了5个辖区，招募了300多名巡湖人，其中一多半都是湖上的渔民。如今虽然早已不用在船上生活，赵其芳依旧在忙碌的年节里抽出空来打扫打扫船舱。站在晃晃悠悠的船里，他觉得比站在地上还要稳当。
　　赵其芳说不出自己每天收收垃圾能给这片“母亲湖”带来什么，可在他日复一日的打捞中，南四湖也在悄悄改变。站在湖边，济宁市生态环境局微山县分局水环境科副科长柴伟强展示了刚刚采集的水样，水质清澈：“去年，南四湖流域水质实现历史性突破，目前，我们湖区的水质已经稳定达到了三类水，个别断面水质达到二类水。”
　　渔民们上岸了，却有那么一群“逆行”的身影，开启了船上的生活。
　　今年的春节是冯洁在船上度过的第7个春节。作为微山县南四湖管理综合执法大队大队长，冯洁的假期几乎都在船上度过。“一是负责湖上突发情况的救援，二是打击违法犯罪活动。尤其是现在天冷水也冷，鱼不太活跃，正是电鱼的高发期，我们更是不敢懈怠。”
　　初五当天见到冯洁，是在湖边一处靠岸的船上，这里是微山县南四湖管理综合执法大队第四中队。“我们整个大队有12个执法中队，大部分中队的办公地点都跟四中队类似，是在靠岸的船上，但是我们一中队的执法船就住在湖里，看护下级湖的禁渔区。”冯洁介绍。
　　与渔民们由水上岸不同，冯洁等执法人员是放弃了在岸上办公的机会，主动选择住在冬天大风阴冷、夏天暴晒闷热的湖中。“原来政府想让我们的各个中队搬到各乡镇政府办公楼里面办公，我们想了想不能搬。我们在湖区执法，阵地就在湖里。只有住在阵地上，发现情况才能第一时间下去，这是一种震慑。”冯洁说。
　　去年5月，省政府批复同意微山县南四湖综合行政执法局在南四湖湖区集中行使渔业、水资源、自然资源、交通运输、市场监管等5个执法领域101项行政处罚权，以及与之相关的行政检查权和行政强制措施权，从“九龙治水”到“一龙管水”，执法效率更高了，肩头的担子也更重了。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日落时分，拜别赵其芳一家，漫步在微山湖边，夕阳与湖水映衬成画。昔日星星点点的渔船马灯，早已变成了岸上的万家灯火。一湾湖水，承载了渔村的历史变迁。无论是上船还是下船，为的都是一池碧水的安静祥和。